母亲终于回家了

作者

许铁军

若说与夫人一起陪母亲吃午饭是一种幸福的话，午后陪母亲晒太阳更是一种愉悦。但更期待着另一种高一层次的幸福，那就是母亲可回儿子家"作客"，今天母亲实现了这一梦想。随着疫情的有效防控，养老院从封闭管理中逐渐让老人解放出来，按养老院规定申请办理了老人出门手续，这是母亲年除夕之夜疫情防控封院后第一次自由式的"放飞"。在这13个多月的时间里，母亲出院门仅有一次，这次仅是年10月15日从太湖养老服务中心搬迁至扬子颐养中心的那天，乘车半小时的流动式的"自由”。母亲多么渴望呼呼院外的新鲜空气，看看外面的精彩世界，今天让母亲做了一个半小时的"自由人”。迎着和熙的春风，我推着坐着母亲的轮椅，从扬子颐养中心一路之隔就到了我家的所在小区。人来人往，小区门口便民洗衣店、水果店、房屋中介、超市、包子铺、快递驿站、社区服务中心……琳琅满目，母亲居然能一一读出名字来。进入小区，黄色的迎春花、玫瑰色的山茶花、翠绿的杨柳依依、各种野蛮生长的植物嫩叶，青的、篮的、绿的、黄的、粉的、橙的、赤的、紫的……母亲左右前后简直来不及看，仿佛置身于花海草木中，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你出来高兴不高兴？”“当然高兴！”“怎么个高兴法？”“浑身上下哪都舒服。”“你妈妈高兴了，我们子女跟着亦高兴了！”一路推行、说笑、留影。当推到家的门堂口，母亲脱口而出：欢迎回家！这是小区在每幢住宅楼门堂前的移门上都贴的四个温馨的大字，对于天天出入的我，可能有点不以为然，但对于一年之久没回儿子家的母亲而言，一定觉得格外亲切与温馨。推进电梯，“怎么那么快就到15楼了！”母亲居然能报出儿子家在15楼。进了家门，我推母亲视察了一周后坐在了阳台上，母亲见到阳台上的蝴蝶兰、橘子树、文竹、发财树、龙竹、兰花、仙人掌……"满园春色！真香真好看！”母亲还伸出能自由支配的右手，扶摸着大红的橘子与蝴蝶兰的花朵。我说橘子树与发财树是我同学刘若红送我的。"刘若红是我大张巷小学的学生。”母亲对于以往的事仍记得那么清晰，只是现在发生的事几乎会前说后忘。"你家里清爽整洁的，肯定是你老婆打理的。"“是的”我笑着对母亲说。我取出女儿带回的一本摄影作品集，加拿大的回季风景尤其是枫叶让母亲兴奋了起来。刚看完母亲回来的夫人，一进门就热闹了起来："姆妈！回来阿高兴？家里阿温馨？”"高兴、温馨。”"下次每周可以回家。很近很方便的。”"好的。”婆媳拉起了家常："这是什么？”"这是会自动打扫卫生的机器人，我来演示给妈看。”"沙发换了？""换了，这个沙发坐起来更舒服。”"我要回去了，到了这个点妈就想午睡了。”"好的，就推你回家。”其实妈早已把养老院当成了自己的家。于是我与夫人一起把母亲推回了扬子。在路上夫人对我说：“下次不能在我妈面前讲你妈回家的事情，刚才你们讲了你妈回家，我母亲同我发脾气，吵的亦要回家，因为我妈现在的状况还不能坐轮椅，所以亦谈不上推轮椅回家。”"知道了。"我与母亲说："你比起我岳母你比她幸福多了，不仅能自己吃饭还能坐轮椅出来走走。”"是的，我既要与比我身体条件好的比，亦要与比我身体条件差的比，这样就会有幸福感了。”昨天晚上，夫人去超市买菜后，我准备今天岳母的鼻饲菜+母亲的菜点时，在为二个母亲洗刷切配煮、洗汰的过程中，平静的内心里，深深的感受到了：儿时，母亲陪我们长大，买菜做饭洗衣担水，现在母亲老了，失能半失智了。母亲晚年最大的依靠，只有儿女了。而作为儿女能为母亲做点啥才是一种幸福，即使母亲完全失能失智了，能陪伴母亲身边，听听母亲的呼吸声、瞧瞧母亲睁不开双眼的脸厐亦是一种幸福，忙碌鼻饲菜或打果汁更是一种心灵的慰籍。人生匆匆，一晃就老了。珍惜当下，不虚度时光，活的明白、透彻，多陪护还健在的母亲父亲，让生命的长度富有意义，让生命的宽度富有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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