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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臂弯（诗歌体小说）文王晓波

一、

我们带着哭声来到了这个世界

我们能否带着微笑离开

脸色苍白的月夜

深夜的冷风将我惊醒

床畔停留的那只蝴蝶

已展翅飞走了

在能听到点滴

滴落的夜阑人静处

我又一次，听到了低沉的

痛哭声。刺耳

绝望的低沉嚎哭

在ICU室那端传来

那是锋利的匕首

刺透雄狮胸膛

发出的声嘶力竭的苦痛

呐喊。哭声诉说着悲伤

抑或无耐的愤怒。她

与前晚尖锐的嚎叫

不同。她分明是无奈

绝望的怒吼

二、

康复科一号

病房的隔墙，一条

寂寞，让人不安的电梯走廊

走廊的另一端

就是随时能听到死神

召唤，重症医学科的ICU室

今夜为何这么凄冷

比今夜的哀嚎声

更冷的是漆黑中

飘忽的惨白

夜色。星月隐约

分不清是腰椎间盘

膨出的疼痛，还是

痛楚的呜咽刺痛了

我的神经。芬必得缓释

不了的刺痛，使我

再也无法入眠

留医部大楼左侧

一个四季长青的青葱山岗

这方圆不足一公里的小山

另一端是人生的一个

拐点。她是人生的死

胡同，是梦想无法

飞越的殡葬馆火葬场

隔着二号床的老唐

我同一病房

一号病床的病友

这个有着近二百个工人

私营企业老板，这个

有钱的可怜人，今年才

62岁。在太阳花合上笑容的

傍晚。他的独子

年仅28岁的小唐，住进

医院，承受着

比老唐最初留医时

还要痛楚的无言痛楚

小唐有着才5岁

和未满周岁的一对儿女

身材臃肿，喜好美食

不得不应酬的小唐

因脑出血，失去

知觉，医院ICU室

老唐承受不了，小唐被病魔击倒

留医半个月后，被确诊

已成为植物人，这个

使人绝望，无比

沉痛的打击

一度住进ICU室

三、

每一个人的内心

都是一座寂寞的城堡

第一次从ICU室出来，烦躁

不安的老唐，不时喃喃自语

我小时候捱饿，为了赚钱

我舍了性命艰辛打拼

迎来送往，步步为营

没日没夜照看生意

疏理三角债，应酬大盖帽

害怕阴沟翻船。害怕

被找碴。害怕

被操控。更害怕

人死财空。那近亿资产

那是我父子俩

数亿滴辛酸血泪

面对流逝的时光，生命

他失声痛哭了。面对

枯萎了的生命，金钱

她苍白无力。面对日渐

恶化的健康，老唐

他涕泪交加。我们可

逃避灾难。却无法

躲避时光的磨难

岁月带给我们的疼痛

四、

老唐的脸色

比月色更苍白

昏迷的老唐被厚重的玻璃门

再次隔进了ICU室。二床的老张说

不知老唐是否还能出来

握着老唐冰冷的手

抚摸着他冒着

冷汗的脸庞和前额。何时

这个寂寞痛苦的人

才能得到解脱。这次

他再住进ICU室，也许

他再也没有勇气

在这尘世追逐了。谁又能

一再死里逃生

前往天国的远路，是否

也如这尘世

一样充满变幻。在这

漆黑飘忽的深夜，我希望

能点亮一盏明灯

一灯能灭万年暗

但愿我们的内心

永远不再灰暗

窗台的蝴蝶兰

枯萎了。再度住进ICU室前

他昏迷中痛苦呻吟

“我有钱，我不想死，救救我呀！”

把最苦难的日子捱过去的老唐

深谙潜规则经营财富舍却悠闲的老唐

过上富日子不舍得放弃担忧受怕的老唐

应付钱途父子携手患得患失的老唐

父子的生命之舟搁浅在

金钱的沼泽。那近亿家财是

生不带来，死不带走

纠缠不清的社会财富

作茧者自缚。作茧者

不懂得比陆地广阔的是海洋

不懂得比海洋广阔的是天空

不懂得比天空广阔的是胸怀

不懂得比金钱重要的是健康

五、

今夜月色苍白。星光

隐现。是否又有一个

不幸的灵魂，回到了

天国。分不清是痛苦

还是快乐的尘世生活

终于终结了。黑夜的

挂钟在摆动

躲在夜的臂弯，躺在

冰冷的被窝。想着弥留

冷漠的尘世。那一张张

痛苦扭曲的脸。那个

寂寞的人是否

真的有福了？心灵的尽头

不知是否有终站。天空的

眼睛在闪烁。星光

正划破暗淡，月色

那样温柔纯洁

明晚，寒冷的

晚风，将会飘来

哪一种

使人无眠的悲痛

（年2月2日中山）

诗江湖作者王晓波，中山市诗歌学会主席、中山市文联主席团成员、中山市作家协会第四届副主席。年5月出生。曾获人民日报社作品奖、中山市优秀精神文明产品奖、中山文艺精品奖等奖项。著有诗集《生命·情感》、文集《银色的月光下》；其诗学评论《吹掉泡沫还诗歌以亮丽》（载《人民日报》年6月11日）和《不敢苟同的错误诗学》（载《作品与争鸣》年7月）曾受到广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