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琐忆高文彬先生(三)
张林凤
四年中国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在英国留学攻读新闻专业研究生的小罗姑娘,要写毕业论文,她选择写中国的抗日战争,涉及东京审判,朋友牵线让她找我,我介绍她采访高文彬。先生幽默地对小罗说:“小张是我的老领导、老同学,她介绍的人,我是来者不拒啊。”我乘机自诩:“我与高老是忘年交。”
正是有忘年交这层情谊,我们居医院联袂举办“高文彬在东京审判”报告会,主讲人是高文彬。报告会这天,医院大礼堂座无虚席,连两旁的过道与大门口都挤满听众,人们对先生充满崇敬,在家门口聆听了一场高质量、正能量的爱国主义教育课;我们还安排青少年到先生家听他讲述东京审判的故事,他将参与这些活动看作自己应尽的职责。
先生戏谑地称我是“老同学”,我俩也确实曾经“同过学”。这要从我从事社区工作说起,我的工作之一,是组织居民开展各类文娱活动。为了给居民尤其老年人留下快乐时光,不会摄影的我,用积攒的稿费,买了海鸥DF-单反相机,来到北京西路江宁路处的银发大厦里的老年大学。顾名思义,老年大学的学员是老年人,人到中年的我不够入学资格,我纠缠着报名处老师让我读摄影班。听了我讲述的原委,老师同意了。我就读了一段时间,将拍摄的照片给先生欣赏,本就对摄影情有独钟的先生也来了兴趣,我俩由此成为同班同学,并且在学期末考试成绩都获得最高级别“A”。
居委会组织活动,先生兴致勃勃地参加。我难忘的是那次组织居民到世纪公园赏梅,先生用自己红圈镜头的名牌相机乐此不疲地为居民拍照。绅士做派的他,融入阿姨爷叔群体中为他们留影,本身就是一幅有视觉冲击力的画面。他对照片的冲印要求很高,每次都送到西藏中路福州路上的专业图片社,居民看到照片上的自己赞不绝口:“高教授让我们变得年轻啦。”
高文彬的晚年从容安逸,不变的是海派绅士的神采,在北外滩“和泰玫瑰园”的高档商品房里颐养天年,先生住进玫瑰园还有一个小插曲。21世纪初,高岚为改善爸爸的住房条件回国买房。听先生说,高岚最初的选择是在虹桥一带买房,但他习惯了在东长治路这一带的生活,此时宝华里不远处正有玫瑰园住宅区落成,高岚满足了他的意愿,卖掉宝华里的房子,再买下玫瑰园的住房。
玫瑰园先生家的客厅里,书橱里的书整齐排列,那本《元照英美法词典》格外醒目;茶几上他正在阅读的报纸杂志有十多种;一摞一摞整齐叠放的光碟,显示先生也追剧;墙上悬挂的蝴蝶标本镜框、用金色卡纸镶嵌的红梅图案镜框,是从宝华里带过来的,先生特喜欢的这幅红梅图案,是从挂历上裁剪下来的,我看着先生制作成的;还有一只摆放工艺品的框架,其中有一对从日本带回的蓝色花瓶很奇特,放些水进去会发出蜂鸣声,先生说,他从日本带回的物件,只有这对花瓶了。
尽管先生遭遇磨难,流失了很多宝贵时间,但他总是抓住一切机会学习,所以他学习新知识新事物的能力很强。他自学操作电脑,用全英文与女儿发E-mail和视频对。每天与女儿视频是他最大的乐趣,女儿每年回国一二次探望他。近几年,高岚每次回国,会与阿姨一起推着轮椅车陪伴先生看上海。年4月,高岚与女儿一起回上海,推着轮椅车带先生漫游北外滩、黄浦江欣赏上海春色。先生向她们娓娓道来外滩的“万国建筑”、浦东的“三件套”、北外滩的“白玉兰”,高岚母女情不自禁为之赞叹,为祖国的发展建设成就骄傲。
讲究生活品质的高文彬,总是以衣冠整洁、头发丝纹不乱的形象出现在公众场合;即使在家里,在来访者面前,他也从不穿拖鞋而是穿皮鞋的。每天除了看电视新闻,先生还热衷欣赏音乐,看军事题材和经典文学作品的影视剧。前些年,他经常逛影像作品店,每次都会购上几张喜爱的经典正版光碟。那时的我,爱看国外经典名著改编的电影,有时到先生家拜访,他会选出几张邀我欣赏,诸如《简·爱》《红与黑》《德伯家的苔丝》等,还有《加勒比海盗》《侏罗纪公园》之类,先生的讲解评析令我大开眼界。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也是先生日常生活的写照。住在宝华里时,是在天井里侍花弄草;住到玫瑰园后,就在阳台上盆栽花草,有杜鹃花、蟹爪兰、君子兰、橘树、铁树等。有一段时间,我参加市劳动局举办的插花培训班,经常到杨浦公园附近的花卉批发市场买花材,有几次邀请先生一起乘6路公交电车去逛花卉市场,先生也会饶有兴趣地买下几盆带回家。记得年的春节,我携在海事大学读大二的女儿到先生家拜年,带给先生一盆蝴蝶兰,先生很高兴地摆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正好有一缕阳光投射进来,先生说整个客厅都显得敞亮有生气。
先生品咖啡尝红酒也爱中国茶,尤其喜食大闸蟹。金秋时节,谙熟挑选大闸蟹要领的他,常与方姨一起逛菜场选购大闸蟹。有几次我到先生家,恰遇他买了大闸蟹,于是邀我同尝。有红酒、有大闸蟹相伴,先生讲给我听“老底子”的故事,我为先生讲述我所知道的虹口区发展要略,这情这景,成为我永不褪色的记忆。年国庆节后的一天,高岚从美国回沪,父女俩在家里邀请几位朋友共进晚餐,我也很荣幸地在被邀请之列。这天,先生的兴致很高胃口也很好,每道菜都吃得津津有味,还美美地品尝了一整只大闸蟹。未曾想到,这竟是我最后一次去先生家,12月他就患病住院直至离世。每每想到此,总是抑制不住悲从中来。
摘自《杨树浦文艺》年第六期
张林凤
上海人。曾经从事企业管理、社区党建、新闻传媒记者和编辑。作品以散文、随笔、特稿、报告文学为主,散见于《新民晚报》《解放日报》《劳动报》《档案春秋》《上海滩》等。已出版《那些永远的上海老马路》(合著)、散文集《枫杨树下》;参与编辑出版“虹口记忆”品牌系列书籍《摩都水乡》《故境纵横》《海派虹韵》《提篮下海》;获得第25届上海新闻奖二等奖暨年全国报纸副刊年度佳作三等奖;获得年、年、年“上海市民写作大赛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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